渭川

本色出演

设定：王俊凯是个专演浪漫爱情烂片的专业户，为了寻求改变，他在经纪人易烊千玺的提议下接了部搞基片，而片子的另一个男主叫王源。

吐槽：本文灵感来自一篇同人《Performance in a Leading Role》，那篇文里两个男主人公也是演了部Gay片然后在一起了。只是借用了这个梗，所以大抵不算抄袭（？），如果有人觉得有问题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虽然颁奖典礼还停留在主持人喋喋不休地介绍评委的阶段，但是王俊凯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次恐怕又是陪跑了。他看着台上人上上下下不停移动着的两条肥厚的嘴唇，然后逮到机会，在它们静止时大声鼓掌。今天能来的都是圈内人和娱记，眼下的环节与其说是介绍，不如说是互相吹捧。王俊凯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稍稍向座位右侧移动了一下。左边某位面孔模糊、苦苦挣扎在三线和二线之间的小女星的裙子长得吓人，他可不想和这扯上什么关系。

 

也许她今天出现在娱乐报纸上的唯一机会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摔上一跤。王俊凯看了看她波涛汹涌的上围，暗暗想了下她趴在红毯上时的闪光灯密度，简直闪瞎人眼。超长下摆、极低上身外加一双高耸入云的高跟鞋，小女星不是和造型师有仇，就是渴望上位到疯魔。后者可能性也许更大些。

 

想到这儿，王俊凯就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在蠢蠢欲动地等待复发。自己居然和这种人安排坐到一起，果然是看中了他不会得奖。几年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当年他作为歌手跨界转行到电影界，甫一出手，就立刻被列入当年华表奖的最佳新人奖提名。不过结果非常可惜，他不幸落败。新人失败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且王俊凯认为自己的荧幕处女座也确实存在许多可商榷之处，流失一个奖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后几年的发展态势就超出了他的预想。

 

想当年，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列入提名的时候，还会踌躇满志地准备获奖宣言。看到主持人拿着白信封故作玄虚地大搞噱头时，他还会心跳加速，口舌发干，脑门微微冒汗。不过连续几年都名落孙山后，王俊凯早就可悲地丧失了这种条件反射。他的名字就像一份火锅底料，虽然会出现，但也绝对不会被人夹进筷里。同他的获奖可能与自信心一道下滑的，还有他的座位排数。前排的人都是获奖的大热门，热热闹闹，记者们都簇拥在那里，端着相机准备捕捉未来某位影帝、影后的激动一刻，活像非洲草原上绷紧神经准备拍摄一条鳄鱼向无辜的羚羊发起攻击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后面的人则冷清多了，摄像机可能会一扫而过，但绝对不会做长时间停留。所有人的脸都糊做一团，连PS处理都不需要。

 

王俊凯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满面冰霜。做人肉背景板的好处就在于根本就没人会在乎，于是他可以放心地咬牙切齿了。

 

还可以边咬牙切齿边发短信。

 

手机在上身的口袋里震了一下，王俊凯掏出来一看，是老熟人易烊千玺。这家伙是圈内风评极佳的经纪人，在北京城里长袖善舞，人际关系网可谓错综复杂，从有钱有势的制片人到不知名的三流独立电影小导演，他都无一放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些人脉资源可不只是酒桌上碰下杯、换个名片的程度，到了想拍电影的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凭借一人之力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剧组。

 

王俊凯这几年很不得志，换经纪人的时候看中的就是他的人脉。他需要一个在电影圈的浑水里熟门熟路的人带自己迅速转换角色。之前的经纪人虽然也不错，但是无过也无功，跟着他拍的片子也大多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电影得奖很难。不过王俊凯也不准备把自己几年的失败都怪罪在他头上。想黄秋生当年凭借一部B级恐怖片都能问鼎香港金像奖，自己拿到的资源要比他优渥得多，却依旧无一收获。没有烂的角色，只有烂的演技。王俊凯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他愿意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负责。

 

如今，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来释放自己的潜力，他需要一个有资源同时也有想法的人拉自己一把。千玺此时走进他的视线，时机堪称完美。

 

手机莹莹地发着光，“最佳男主不是你。”

 

王俊凯抽了下嘴角，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吗。

 

“已知。”

 

过了几分钟，手机又震了下，“明年再来，我给你找了个角色。”

 

果真人脉了得，刚刚确定又与奖杯擦肩而过后，很快就重新撒网捕鱼了。王俊凯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烦意乱，只感觉这条短信比起鼓励更像讽刺，就像去高考的路上被人塞了复读学校的传单或者从民政局登记完就看到不孕不育的广告一样，烦得让人心肌梗塞。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很快就来了新的信息。

 

“好好争取，如果你不想做莱昂纳多或村上春树的话。”

 

王俊凯觉得自己下次电影可以不吊威压拍跳崖戏了，死了算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回复，“什么角色？”千玺这个经纪人说话虽然狠得像在随时泼洒毒液，但是能力绝对没话说，信得过。

 

手机震了下，“GAY。”

 

王俊凯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疼。确实，边缘人群比较容易拿大奖，但没必要这么一下子就下狠药吧。不过这家伙特意挑他再一次失败的时候推荐这个角色，也许是有特殊理由。王俊凯想了下，和身边长裙拖地的小女星说了声抱歉，小心翼翼地迈动大长腿，缓缓走出了席位。

 

人肉布景板里少了个模糊的人脸，who tm cares。

 

走在厚厚的地毯上，王俊凯四处寻找着能说话的地方，最终相中了一条走廊靠窗的尽头。这里看起来很少有人经过，而且视野开阔，就算来什么人，他也可以迅速发现。他掏出手机，在通讯簿里找到易烊千玺的名字，打了过去。

 

既然是老熟人就没必要客气了，“能详细讲讲吗？”

 

那头也没废话，“就是个GAY，g-a-y，别告诉我你英语差到这个地步了。”

 

王俊凯突然觉得这个地方的另一大好处是方便他随时自我了断，世界再见吧各位。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对方就继续说了起来。

 

“这也算你的自我突破。”

 

“这不是自我突破，是性取向突破。”

 

对面冷笑了下，“你也知道，总裁殿下。”

 

王俊凯心里的火腾地冒了起来，刚才从看到座位安排开始就积压起的火气像天然气，甲烷分子和氧气分子激烈地碰撞着，就盼着来点火星好惊天动地地来场化学反应。“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你也知道自己是总裁专业户啊。这几年你演过的爱情烂片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之前由于这张脸的缘故，王俊凯接到的角色大多是除了面部表情稀少外各项条件都满分的优质男，从大学学长到土豪总裁，他拿到剧本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脑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人傻、钱多、速来。杂志上最近也开始拿他的形象定位开起玩笑，称呼他“钻石王老五专业户”。王俊凯最他妈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个，捕风捉影的绯闻报道和人品质疑他都可以付之一笑，唯独这个他始终不能释怀。因为这是真的，是他心中永远都难拔除的一根刺。

 

他急需一个奖杯来帮自己洗去花瓶男的名声。奖杯一天不拿，这个刺就一天无法拔除。

 

想到这里，他反倒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千玺的提议。对方似乎也是这个目的，于是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爆发，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边缘角色总是能更轻易地获得别人的好评，你可以看一下这几年饱受赞誉的角色，没有不是边缘的。”

 

“就不能找个异性恋？我以往演的都是爱情喜剧，也许这次可以找个悲剧。”

 

“你能经典过《泰坦尼克号》里的凯特·温丝莱特？”

 

是不能，他不可能脱光衣服躺平了让别人画。“那加点悬疑因素？”

 

“不好意思，廖凡刚靠这个拿了柏林银熊。”

 

王俊凯认真地思考起来，同性恋角色争议太大。虽然他再也不想演什么所谓的浪漫爱情片，但是他不得不为后来的出路考虑，接了这个戏很可能以后再想拍跟爱情沾边的片子就难了。拍得烂不说，拍得深入人心就惨了。就像早几年自己看刘烨的片子时，总觉得摆脱不了《北京故事》里那个青涩深情的年轻人的脸，连他身边的女主角都看着别扭。

 

“边缘人群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拍那个。穷困潦倒的小市民？”

 

对面笑了，“你是有多天真，这也算边缘？再说王千源前些年刚凭《钢的琴》拿了东京电影节影帝，人家不仅穷，还热爱音乐。虽在地沟却依旧仰望星空，你再穷能穷得比他有深度？”

 

王俊凯无语，真是什么片子都有人拍啊，“那就残疾人？”

 

对面冷静地回答：“你说肢体残疾还是脑残？缺胳膊断腿还是从小到大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清楚？请问如果是前者，你要装了假肢的还是没装假肢的？最后死了的还是活了的？活着的话要找到对象的还是没找到对象的？那如果是后者，请问要真大脑残疾还是单纯智商低，友情提示，《海洋天堂》里有个自闭症，王宝强是傻子专业户。”

 

王俊凯被这一连串问题轰炸地神经疼痛，这世界上的编剧都憋得是有多厉害，简直像画树形图，那种分支的你拍了，那我干脆就拍另一种。最后一张图上都画满了黑线，每个树杈下都能找出好几部片子，活生生逼得人走投无路。

 

易烊千玺似乎还嫌他头痛得不够厉害，“如果你想剑走偏锋、一脱成名的话也洗洗睡吧，《苹果》和《观音山》在看着你。范冰冰就靠这个，东京封后。”

 

“我是男的，脱了也没用。”

 

“算你聪明。顺便提醒一下，人家03年就凭《手机》里那个第三者拿过华表奖最佳新人了，没错，就是你当年没拿到的那个奖。”

 

王俊凯感觉手机快拿不住了。他敢说如果自己提战争片的话，对方就敢答《1942》和《集结号》。这么一想，似乎还真剩同性恋了。

 

易烊千玺不愧是头脑精明，仿佛隔着电话就看穿了他的窘境，赶紧趁热打铁，“这几年除了一些中外合拍的片子或者香港台湾那边的导演，在大陆这边，同性恋这个题材已经很久没有过相当有分量的电影了。当然，如果你认为那些大学生在学校里拿iPad拍出来的同志微电影算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东宫西宫》和《霸王别姬》是93年，《春光乍泄》是97年，《蓝宇》则是2001年，这往后你还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片子吗？没有，同性恋题材在这十多年里都是空白，如果你肯演，那也算填补了这个空缺了。”

 

王俊凯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他想起当年张国荣以诡异的一票之差错失戛纳影帝，心里就痒痒起来。虽然同性恋题材电影在中国大陆上映绝无可能，但是如果能在国外发行，那将会很轻易地打动国外评审的心。神秘东方古国的现代背德爱情故事，每个元素都直戳外国人的G点。银熊和金棕榈的奖杯，比起金鸡百花更让他心动。

 

深深吸进一口气，王俊凯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玻璃上。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行人和汽车都小巧得像蚂蚁和玩具，唯独大大的广告牌看起来还稍微醒目一些。也许自己再不有所突破的话，就真的要泯然众人矣了。娱乐圈的更新换代速度只逊色于电子产品，想到这里，王俊凯终于冷静地问：“导演是谁？另一个男主谁演？”

 

“导演你放心，是个新锐，我看过他的片子，很有潜力。”

 

王俊凯心中腹诽，反正不会上映，不用考虑票房号召力，新导演也许更合适。他们往往更有冲劲和创造力，很多导演的代表作都是他们早年的作品。

 

“那另一个演员呢？”王俊凯略带无奈地继续问，“我男朋友呢？”

 

“王源，你见过。”

 

呵呵，王俊凯觉得自己被命运狠狠地糊了脸。前几年挥起来的手，如今才重重地拍到了自己脸上，反射弧漫长得让人想哭。何止见过，分明是公事了好几个月的同事。如果没记错的话，王源就是当年在某部名叫《纯纯欲动》的黑历史里和自己一起抢女主纯纯的炮灰男二，其作用大概就是在出车祸后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女主献上自己的心脏，然后就可以在天堂上挥舞着小翅膀看自己和纯纯伴着片尾曲相亲相爱了。同性恋算什么，情敌变情人才是真绝色。

 

王俊凯思考了下，觉得自己的得奖之路似乎愈发坎坷了。他努力地安慰自己，如果对方是那个小子的话，那自己绝对是传说中的1号。

 

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王俊凯毅然决定用自己前方一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也许会有用的注释：

1 黄秋生获奖的那部电影叫《人肉叉烧包》，色情又暴力，我当年还是在恐怖片吧的吧内视频看的。片子非常那啥，但是黄sir演的很好。想想吧，他可是凭三级片拿的影帝。

2 廖凡那个是《白日焰火》，片子说实话我觉得一般。相比之下，《钢的琴》要有趣得多，强烈推荐。

3 《苹果》和《观音山》都是范冰冰主演，我查了下发现写错了，范冰冰还真凭后者拿了奖。《观音山》是23届东京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范冰冰则是影后。赶紧改过来~第十届华表奖最佳电影新人奖也是范冰冰，这个水分真的好大，无语。

4 大陆同性恋片子好多年空窗了，感谢“头发浓密的阿姨”在评论里指出这点。我印象中就是小本和佩佩阿姨合演的一部片子还比较新，不过据说最后成品一般。

5 张国荣当年差点拿了戛纳影帝，原因居然是某个意大利评审把他评成了影后，结果哥哥就一票之差，不幸落败。这原因雷瞎了。

6 导演本来想找个真人，比如关锦鹏什么的，但是感觉好出戏，于是就改成了某个我瞎编的新锐，可是他的拍摄风格之类的我估计都会按照关写，希望大家理解。